1.方云华视角

2.有微量傅明

3.这篇文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虐方云华而已=。=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甩过来。



「废物!连客人都伺候不好,要你何用!」

老鸨指着方云华的鼻子破口大骂,方云华捂住微微肿起的右脸,感觉火辣辣地疼。

「亏你长得一副好皮囊,怎的就这么没用!这都已经是第几次被客人投诉了!?人家客人来窑子是来寻欢作乐,不是来看你摆这张臭脸的!」

「可是……那人……用鞭子抽我……」

啪,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

「小兔崽子还敢顶嘴!?」

这次左脸也肿起来了。口腔中弥漫起一股铁锈味,方云华只能把说到一半的话咽回去。

「那叫情趣。客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就算叫你喝尿你也得喝!否则我留你这臭要饭的做什么?还敢跟老娘顶嘴,我看你是不是又欠调教?需不需要我再把你丢到小黑屋教育几天?」

一听到「小黑屋」这个词,方云华顿时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来。

「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妈妈高抬贵手!饶了小的吧!」

「哼,看来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方云华当然不可能忘记,那是他第一次接客的时候,因为给客人口的时候一不小心咬到了客人的命根子,结果被丢到小黑屋——妓院地下的一个阴暗潮湿的杂物室里,被四五个猥琐壮汉轮了整整三天三夜,用尽了各种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调教方式,到最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方云华连续高烧三天,差点以为自己这条小命就这么交代在那里。直到现在他还每晚被小黑屋的噩梦所折磨。那种经历他实在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方云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盯着地面的视线渐渐模糊。



洛阳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堆积在飘香院门口的雪已经没过小腿肚。

刺骨的寒风中,方云华握着扫帚,拖着迟缓沉重的身体,一下又一下地扫着厚厚的积雪。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

这三天以来,他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从早到晚都在这冷风中默默地扫雪。

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有气无力,被掌掴出血的嘴角冻得生出了冻疮,冷风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冻得他四肢僵硬,不听使唤。

这是他三天前犯了过错所遭受的惩罚,然而即便如此,也要比被送进小黑屋要强上许多,方云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不远处传来嬉笑怒骂声,一群衣着光鲜,腰间和背上别着刀剑的男子结伴从门口经过,从着装打扮上来看似乎是江湖人士。方云华赶紧背过脸去,低头继续扫雪。

一年前,他也曾经是属于那群人中的一员。

那时他还是武当派大弟子,武艺精湛,风华绝代,少年得意,满怀雄心。

而现在,他身败名裂,一身武功被废得个精光,饥寒交迫之下只能以乞讨为生,后因脸长得好看又被卖到妓院当龟公,出卖肉体,专门为喜好男色或有变态嗜好的客人服务。

对于出卖肉体这件事,方云华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人的适应力很可怕,一旦习惯了也就那样。当他学会了逆来顺受之后,这狗屁不如的日子也过得越发麻木。

只要有一口饭吃,有地方睡觉。方云华再无其他追求。

只是他至今仍会做梦,梦到那个曾经充满光辉的地方,他梦见过许多人,比如卓人清和古实,又比如何秋娟和任天翔,但这些名字无一不离他远去,最终变成一个个不带感情的陌生符号。



寒风瑟瑟,方云华忍不住打了喷嚏,鼻涕流下来的瞬间差点冻成冰条。

好饿……好饿……好饿……

方云华浑身无力地跪倒在路边,毕竟已经三天没吃饭,在这冰天雪地之下,体力的消耗快得惊人,方云华没有内力御寒,身上更是衣衫褴褛,不足以遮体。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没撑到晚上,自己就要饿死街头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几个急匆匆的脚步声,几个跟他一样衣衫褴褛的乞丐从他面前跑过。

方云华依稀听到他们一边跑一边说「快走快走,有人在小虾米雕像前发粮食了」。

一听到粮食这两个字,方云华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顿时浑身都有劲了,他顾不上什么惩罚,丢下扫帚,跟着大家一起向小虾米雕像的方向跑去。



小虾米雕像前的道路被从洛阳的大街小巷中闻讯赶来的乞丐们围了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生怕吃的被抢没了。发粮的人被包围在吵吵嚷嚷的人海之中,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更不要说看到有什么粮食。

方云华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前挤,忽然间他听到人海之中响起一个清脆又洪亮的声音「大家别着急,每个人都有份!」方云华觉得这声音略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可是现下他没空多想,他和其他那些饥寒交迫的人一样满脑子只有粮食。

忽然间脚下仿佛碰到了什么东西,方云华低头一看,却见脚边不知从哪里滚落过来一个馒头,虽然看上去黑乎乎的,但是方云华顾不了许多,有吃的他哪里在乎脏不脏,于是立马弯下腰去想要捡。

可是他这一弯腰,重心一下子就偏了,一个踉跄跌到在地。更糟糕的是,没有人注意到他跌倒,他身后的人仍在一刻不停地往前挤,方云华感觉到危险地弓起背,护着那个被踩得脏兮兮的馒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一个个沉重的脚步从身上踩过,就像背负了千斤巨石一般,方云华感觉自己的胸腔就要被挤碎了。

难道我就要这样被活活踩死在这里吗?就因为抢一个馒头!?

方云华越想越凄苦,哇的呕出一大口血来。

混乱中,忽然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上臂。

方云华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飞起来一样,一下子被提起来,紧接着被一股力气从人群里扔了出去。

方云华重重摔在空地上,伴随着强烈的冲击,他咳出几口血,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兄……醒醒。」

方云华在摇晃中睁开眼皮,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那人影盯着自己,口中反复说着什么话。

方云华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恢复焦距,过了半晌他才看清那人影是个身穿红衣,乌黑短发,剑眉星目的少年。

怎么是他?

方云华记得他此人姓傅,名剑寒。

方云华跟傅剑寒没有什么交情,之所以记得名字是因为他无门无派却身怀绝技,夺得了去年少年英雄大会的第二名,给当时的方云华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兄弟,你还好吗?」

傅剑寒关切地问道,看样子,他似乎并不记得方云华。

方云华迟疑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站得起来吗?」傅剑寒说着向他伸出了手。方云华握住他的手,费力地从雪地上站起来。



「剑寒兄。」

忽然间,方云华浑身一颤。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但这次,方云华听得更真切。

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悄然出现在雪地中。

那人一身蓝衫,身披斗篷,深栗色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目光灼灼,风骨凛然。

在方云华的心中,即使所有人的名字都已黯然无光,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永远是那么刺眼。

「东方……未明……」

方云华喃喃着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忽然一阵气血上涌,紧接着又是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方云华发觉自己已经不再是倒在雪地中,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床的对角放着一把古琴。房间正中央的围炉生着火,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方云华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明显已经被处理过,四肢和胸口被纱布一层又一层地包扎了起来。

方云华费好大劲地坐起来,从床上走下,他环视房间一周,缓缓向古琴的方向走去。只见那古琴用千年桐木所做,以天蚕丝为弦,琴身泛著月白的光芒,正是传说中的凤凰琴。古琴左边的桌案上堆满了医书棋谱之类的书籍手札,右边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剑有刀甚至还有钓具。

方云华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两个男子一前一后地走进屋来。

「你醒了?」

东方未明走在前面,端着一碗药汤来到围炉旁,放下药汤之后席地而坐。傅剑寒则站在他身后,交叉双臂抱在胸前,靠在墙上看着这边,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方云华。

东方未明拱手示意方云华坐下,道「没想到竟然在洛阳遇见方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方云华不说话,也不坐下,只是警惕地看着两人。

东方未明知道他心思,回头对傅剑寒道「剑寒兄,我和方兄好久不见,想好好跟他续个旧。」

傅剑寒倒也爽快,点头道「好,我去湖畔钓几条虹鲤,今晚打打牙祭。你们慢聊。」



等傅剑寒走远之后,东方未明微笑道「方兄别那么拘谨,坐下说话。」

方云华这才缓缓地坐下来,眼睛一直盯着东方未明的脸。

他听说后来东方未明成了武林盟主,率领各大门派攻上天龙教,击败龙王及其党羽,狠挫天龙教的锐气。从那以后,武林恢复了安宁,在东方未明的统领下越发地欣欣向荣。看来传闻所言不虚,此时的东方未明脸上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锐气,多了一份清雅和灵秀。与四年前那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虾米相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方兄,你体弱又受了风寒,先喝下这碗姜汤,可以暖暖身子。」

虽然不知东方未明安了什么心,但是听他出言关怀自己,方云华也不禁心头一暖。

一碗姜汤下肚,身体热了起来的同时,方云华紧绷的精神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自从武当山上一别,小弟就再也没见到过方兄了,前前后后也有一年多了吧?不知那之后方兄是怎么过的?」

「方某如今不过是废人一个,颠沛流离,穷困潦倒,没什么值得东方盟主挂记的,不提也罢。」

「刚开始我还挺担心的,心想方兄会不会一见我就要跟我拼命。既然眼下方兄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这些话,那我也就放心了。」

「拼命?方某废人一个哪敢与东方盟主拼命,除非方某活腻了。」

方云华句句针锋相对,但东方未明也不恼,只是微笑。他伸手取过茶壶,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换个话题道「说起来,古兄下个月继任武当派掌门之位的事,方兄应该还不知道吧?」

看方云华沉默不语,东方未明继续道「不仅如此,古兄也已经跟天山派的何姑娘定了亲,据说年内就要成亲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古实和何秋娟的事,方云华心里意外的平静,好像他们与自己毫无关联一样,事实上现在他们和自己确实也已形同路人。

「还有卓掌门,自从解了毒之后卓掌门身体恢复得很快,前些天碰巧见到他,看上去身子硬朗了不少。精神气也比以往好了许多。」

听起来大家过得都很好,除了自己以外。方云华又喝了一口姜汤,闷闷地想。

东方未明仿佛看穿他的心思,道「方兄要是有什么困难但说无妨,若有我可以帮得上的我也一定尽力而为。」

「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方兄人生地不熟,有困难没人照应。」

「……你在同情我?」不知为何,方云华心里忽然有点火大。

东方未明淡然一笑,道「方兄想多了,不管过去有过怎样的过节,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你我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看在卓掌门和古兄的份上,过去的那些陈年往事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方兄既然来到洛阳,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又来了,他总是这样摆出一副善人的面孔。

方云华不禁想起一年前,他陷害古实一事败露,被东方未明和谷月轩押着上武当山,当着师父和师兄弟等众多人的面,揭发他的罪行。就在师父一怒之下拔出剑来想要肃清门户的时候,东方未明突然出面阻止,替他求情,师父这才饶了他的一条狗命。

当他匍匐在地上,一边磕着响头一边痛哭流涕地求饶的时候,东方未明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犹如深潭般幽暗的眼神就像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样紧紧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方云华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东方未明要站出来替自己求情。他明明就是把自己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为什么到了最后还要装出慈悲为怀的面孔,在那个所有在场的人都恨不得看他方云华被千刀万剐的情况下,放自己一条生路?

方云华始终难以忘记东方未明的那张脸,那副表情,那个眼神。在所有人冰冷鄙夷的目光中,只有东方未明用那样复杂纠结的眼神望着自己。直到现在,方云华都时常能够想起当日的情景,即使他能够放下一切,也还是解不开这唯一的心结。这心结随着日子的流逝,不但没有风化,反而日久弥新。

方云华一股气闷在胸口,忍不住又咳出血来。东方未明悄然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箱,从一堆丹药瓶中拿起一个小瓶打开,倒出一颗药丸后回到方云华身边,把手伸到他面前。

方云华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药丸,皱起眉头。

东方未明见他犹豫,忍不住轻笑「放心吧,这不是毒药,我要害你早就下手了。」

说得也是,方云华拿起那颗药丸,仰头服下。不一会儿,果然胸口气息便顺畅了许多,有种全身的脉络都舒展开来的感觉。

「为什么要救我。」

「举手之劳,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的。」

「不只是刚才和现在,当时在武当的时候也是,你为什么要救我?」

东方未明仍是莫名其妙地歪了歪头。

方云华着急起来,道「那天师父要杀我的时候,你不是站出来替我求情吗?」

东方未明侧着头想了一阵,仿佛在努力地搜寻脑海里的记忆一样,思索了半晌才皱着眉头说「有这么回事吗?我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方云华的脑子里顿时炸成一片空白。

「你……你竟然不记得了么!?」

「抱歉,我真的不记得了」东方未明露出一个苦笑「也许当时我替你求了情吧,不过多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就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罢了。」

一时兴起!?随口说说!?

方云华感觉自己眼前又是一花,连忙扶住额头。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那天要不是东方未明的求情,他方云华早就已经命丧师父剑下。他的这条命可以说是东方未明给的也不为过。这么多年来,方云华始终忘不了东方未明,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记得他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然而现在东方未明却说他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方云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觉得自己好滑稽,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他一下子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方云华与迎面而来的傅剑寒撞了个满怀。

傅剑寒扶住他的肩膀问了句你没事吧?

方云华头晕脑胀,心乱如麻。

忽然间,他的视线被傅剑寒别在腰间的物事吸引过去。那是一把鲜艳夺目的利剑,猩红的剑身锋利无比,寒气逼人,隐隐中能感受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

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少年英雄大会冠军才能得到的奖品,傲天神剑。

方云华呆了半晌,当他反应过来时心中一寒,更是无地自容。他头也没抬,推开傅剑寒便冲了出去。







「你们在聊什么?」

傅剑寒解下身上行头,把钓具和鱼笼放在一边,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闲话家常而已。」

「可是看他离去的样子,看来不是闲话家常这么简单吧?」

东方未明耸耸肩,双手一摊「关我鸟事,我哪知道他那么玻璃心,受不起刺激。」

傅剑寒闻言不由得一笑,伸手把东方未明捞进怀里,刮了刮东方未明的鼻子「你啊,该不会又使坏心眼了吧?」

东方未明吐了吐舌头「还好啦,我的坏心眼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人真像你说的那般人面兽心阴险狡诈的话,为何你当时不选择冷眼旁观呢?」

「剑寒兄聪明绝顶,这点小事总不会不懂吧?」

东方未明靠在傅剑寒胸口,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



「当然是因为就这么让他死了的话就太便宜他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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