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当和成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真吾赤裸裸地抱在一起。客厅里的空调冷气开得很大,在卧室里也不会觉得太热。和成看了一眼床头的钟,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凝视着熟睡中的真吾那张心满意足的脸,和成苦笑着爬起来,为了不吵醒真吾悄悄地下了床。
  用淋浴冲洗被弄脏的身体,和成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感慨良久。
  到了床上之后,真吾用舌头舔遍了和成的全身,不厌其烦地触摸着和成的身体。那之后两人各自都只射了一次精,但是真吾一直刺激着和成的全身,让和成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淋浴的热水让他的脑袋多了几分清醒,和成惊异于自己竟会如此自乱阵脚。
  (真吾真热情啊……不过相对的也很容易暴躁就是了……)
  所幸的是两人开始亲热之后,真吾很快就忘记了让他恼火的事。要是被那样刨根问底地追问下去的话,自己搞不好会把真相一不小心说漏嘴。虽然自己对真吾的感情并没有假,但是真吾是那种得不到与自己所付出的爱相同的回报的话就会心里不平衡的类型。
  (不过话说回来,男人与男人做也会很舒服的啊。)
  在这个奇怪的问题上感慨良深的和成把身上的泡泡洗干净,从浴室里面出来,擦干净身体。虽然他从来没想过和真吾做这种事情,但实际上被真吾触摸的感觉还是挺舒服的。被他用那种热情的眼神凝视着,爱抚着,亲吻着全身的时候,和成体内的一种连他自己也莫以名状的快感也被唤起了。
  “……咳咳……!”
  忽然间胸口一闷,又开始咳嗽。最近自己总是在咳嗽,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老师……”
  在更衣室里穿睡衣的时候,睡眼惺忪的真吾走了进来。翘起来的呆毛看起来很滑稽,和成笑着替他理顺了头发。
  “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先去洗澡吧。”
  听了和成的话,真吾乖乖地点头,消失在浴室中。
  和成站在厨房里,一边等湿漉漉的头发吹干,一边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做蛋包饭。几年前,和成还在苦心钻研如何才能把蛋包饭做成半生不熟的状态,有了好几次经验之后现在蛋包饭已经成了他的拿手料理。两人份的蛋包饭做好的时候,真吾正好也用毛巾擦着头发地走出来。
  因为之前只顾着亲热没有吃上晚饭,所以肚子已经快被饿扁了。和成在餐桌前坐下,双手合什之后开始吃起迟来的晚餐。
  “真吾,没有多余的蛋包饭哦。”
  看到真吾狼吞虎咽的样子,和成担心地开口提醒他,真吾似乎连说话也顾不上,塞了满嘴的饭地点点头。真吾很能吃。自从两人开始同居,他没有哪一次是把和成做的饭菜吃剩的。自己在他这种年龄的时候也这么能吃吗?和成一边回想,一边出神地看着真吾吃饭的样子。
  “老师做的料理……全都好好吃。”
  一转眼工夫就把蛋包饭吃完的真吾感慨地说道。
  “亲手做的料理就是好吃。我,一直以来都是吃便利店的便当……”
  真吾一边喝茶一边说,他的话提醒了和成他母亲已经去世的事实。
  “这可是我的爱心料理嘛。我也是有在考虑真吾的营养平衡的哦,虽然今天的食材都是用剩的……”
  和成开玩笑地说道,真吾却微微地脸红了,腼腆地笑了起来。那笑容一瞬间让和成看得出神,内心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深知自己的话是多么的残酷。说难听一点,和成希望真吾能把自己当成踏板地成长起来。虽然自己和真吾的感情并不相同,但是对真吾所付出的热情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忽然间想象起终究会到来的离别,也许到那时自己也会感到痛苦吧。
  “老师,今天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真吾一边洗盘子一边撒娇似的问。
  “不准碰我哦。”
  “切。”
  欢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起来,和成一边笑着,一边凝视着真吾高大的背影。
  第二天早上醒来,真吾已经不在了床上了。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小提琴的琴声。和成从床上爬起来,洗了把脸之后来到真吾的房间,只见真吾正在专心致志地拉着小提琴。昨天两人刚刚亲热过一番,和成还担心真吾会不会从此沉溺于性爱不顾其他,看到今天他自觉地早起练习,和成感到很开心。
  和成一语不发地站在门边聆听真吾的琴声。
  那琴声里果然多了几分旖旎的音色,和成不由得暗自高兴。回应真吾的感情果然是没有错的,今后真吾的音色一定会更加丰富多彩,光是想像就让人充满期待。
  和成一言不发地离开真吾的卧室,来到客厅打开电视。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打扫和清洗衣物。因为直到盂兰盆节结束为止和成都不用上课,所以现在他等于是在放暑假。
  正午过后真吾还在拉小提琴,想让他休息一下的和成做好了三明治,来到真吾的卧室敲门。三明治是用大块的羊角面包加上研磨成粉末的油梨做的,还有一种是加了火腿和鸡蛋,和成端着三明治以及冲调好的一大杯冰咖啡走进房间,真吾这才终于放下满是汗水的手。即便是室内开了空调,真吾也练习得满头大汗。深切感受到真吾的热情,和成高兴地笑起来。
  “来休息一下吧。该降降温了。”
  看到托盘上的午餐,真吾似乎才注意到自己已经饿了。他的集中力让和成也不得不惊讶。真吾放下小提琴之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吃起午饭来,而和成则在一旁注视着狼吞虎咽的他。
  “总觉得,今天……好像练习得很开心。”
  冰咖啡几乎被一口气喝光,真吾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声说道。和成握住真吾的另一只手给他按摩起来,并从他的手掌心感觉到了一阵阵热量。真吾的手指虽然并不细,但是却很修长漂亮。
  “你是从几点开始练习的?”
  “额……六点,一醒来就开始了……7个小时?”
  “好厉害!”
  和成大为惊叹,没想到真吾练习了这么长时间,接着开始按摩起他的另一只手。想说拉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虽然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转念一想真吾想拉的时候不是应该让他拉个痛快才对吗。自己年轻的时候又如何呢。他记得好像自己也是这样,不停地拉着琴,丝毫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就算想要休息,那也是因为拉了太久时间的琴,超负荷的手指开始抗议的缘故吧。
  对演奏家来说,每天的练习都是必不可少的,就好像运动选手每天都要练习一样。只要有一天不练习,身体就会生锈。只有每天坚持练习,才能保持一定的水平。
  “老师。”
  给真吾按摩的和成按着按着就陷入了沉思,突然间被真吾出其不意地吻了一下。他连忙松开手,紧接着便被真吾搂过去深深吻住。初尝恋爱滋味的真吾看起来比平时要更加年轻,更加天真单纯。和成伸手环住他的背脊,真吾便开始亲吻和成的脸,紧紧地抱着和成令他喘不过气。
  “和老师黏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的事就会全部忘掉……”
  真吾嗅了嗅和成发梢,低声说道。和成靠在真吾怀里,闻着真吾身上的汗味,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但不讨厌这味道,反而还会觉得很开心,和成撩起真吾的头发,亲了他一口。
  “说起来真吾,暑假你哪儿都不去吧?不出去玩没关系么?”
  突然间有些在意地问起这个问题,真吾笑着把嘴唇贴到和成脸颊上。
  “比起外出,我更喜欢像这样和老师腻在一起。”
  “你还真是好打发呢。”
  感觉真吾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对和成来说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了。突然间他想起昨天纪之川给他的门票,于是他把这件事告诉了真吾。
  “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对提高技巧很有帮助哦。”
  和成的建议立刻得到了真吾的赞成,说着今天要练习一整天的真吾随后自觉地松开了和成的身体。
  真吾终于有干劲了。这不是在做梦,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在学校的演奏比赛中获胜。当然,说实在话,和成并不希望真吾在区区的校内演奏比赛前止步。虽然学校里有很多从小练习小提琴的学生,想要在比赛中获胜并不是一件易事,但是他仍然希望真吾能够朝着更高的目标前进。
  走出真吾的房间,和成也拿出自己的小提琴,站着拉了两首。这把琴的A弦已经被摩擦得相当厉害,差不多是时候该换根弦了,和成一边舞动着手臂一边这么想。
  第二天傍晚两人出门,先是到乐器店买了点东西,接着出发去纪之川演出的会场。
  本来真吾打算穿个T恤配牛仔裤出门,好在被和成及时制止,给他挑选了一些看起来稍微成熟稳重的衣服。和成替看起来有些害羞的真吾理顺他的头发,然后让他穿上一双皮鞋。这样一打扮,真吾也不再像是个高中生,两人走在一起也不会被投以怪异的视线了吧。
  “为什么明明是夏天,还要穿成这样……?”
  真吾拿起因为嫌热在路上脱掉了的外套重新穿起来,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演奏会场的大厅里空调开得很大,一进去就觉得冷飕飕的,就算是真吾也不得不穿起外套了,和成顺手帮他把有些松弛的领带系紧。
  “长大了之后你就会懂了,嗯!真帅。”
  他轻轻拍了一下真吾的胸口,还想抱怨的真吾便不说话了。
  出示门票之后进入会场,只见演奏厅的座位几乎已经被坐满了。距离开演还有十五分钟,应该是时候入座了,于是和成和真吾一起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开始翻阅场刊手册。
  曲目表一眼扫过去都是以拉赫玛尼诺夫,弗里茨•克莱斯勒,圣桑等名家名曲为主。说起来,这次公演的标题也是这个演奏厅的几十年周年纪念来着。最近古典音乐比较流行,曲目安排大概是为了迎合一般观众的口味吧。
  “新城先生,好久不见。”
  看场刊的时候,时不时有人来向和成打招呼。因为长年从事音乐的关系,在这种场合下和成总是能碰到不少熟人。和成说了声“不好意思”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与音乐界的熟人们聊起各自的近况,直到开演为止。
  “新城先生,演出结束之后到后台来聊一下吧。”
  开场铃声响起的时候,纪之川的经纪人须藤跑过来打了声招呼。一想到这是让真吾和纪之川见面的好机会,和成便高兴地答应了。
  “老师,你的熟人真多。”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被晾在一边很久的真吾早就满脸不开心,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
  “抱歉,抱歉。待会儿我把你介绍给纪之川。”
  “我……”
  真吾刚要说什么,演奏团的成员们便开始进场调音。今天晚上的指挥者是和纪之川一起从德国被邀请过来的年轻人。虽然他的名字和成是最近才略有耳闻,但毕竟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演出,所以和成还是狠兴奋。
  “……”
  真吾坐在旁边,表情显得并不是很开心。这么说来他刚才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和成还没有来得及问,全场就已经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纪之川飒爽登场,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当调音结束之后,随着热烈的鼓掌声,指挥者登场,年纪约莫三十岁,看起来和纪之川一样神经质的男人朝着观众鞠了一躬。
  和成把背往后靠在椅子上,也一边鼓掌一边等待演奏会的开始。
  公演进行得非常成功,从指挥者的指挥里能感觉得到年轻的热情,场下鼓掌声此起彼伏。和成也好久没听过纪之川的小提琴了,多日不见功力又见增长。
  演奏会结束之后,和成带着闹别扭地说要在外面等的真吾,来到纪之川的后台准备室。演出结束后的纪之川正一脸放松地叼着根烟吞云吐雾。一看到和成他便露出笑脸,而当他注意到和成身后的真吾时更是两眼放光。
  “你好,你就是新城心爱的弟子吗?”
  纪之川翘着唇角地笑起来,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真吾面前。面对男人的突然逼近,真吾睁大了眼睛地看着纪之川,
  “他叫阿川真吾。真吾,这位是乐团首席演奏者纪之川滋。是我学生时代的朋友。”
  “……你好。”
  和成就像中介人一样地为他们俩互相介绍,真吾态度生硬地点头示意。
  “今晚的演奏太精彩了。真吾也这么觉得吧?”
  和成抱着真吾的肩膀,示意他再多说几句话,真吾只是紧紧地盯着纪之川,一语不发。他停顿了几秒,整个准备室都安静下来,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敢出声,他才小声蹦出了一句“……拉得不错”。
  难道就没有别的更好的说法吗!瞬间无语的和成感到一阵头痛,纪之川却哈哈大笑起来。
  “多谢夸奖,好歹我也是个首席演奏者嘛!”
  “对不起,纪之川,这孩子不太会说话……”
  和成苦笑着在真吾的脑袋上敲了一记,而纪之川似乎丝毫不介意真吾失礼的态度,把收好的小提琴拿出来,递给真吾。
  “你也是拉小提琴的吧?稍微露一手给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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