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之后,新学期开始了。
  真吾喜欢赖床,这让和成每天早上都很困扰。但是真吾似乎很喜欢吃和成做的早餐,所以即便很困也一定会吃了早餐再去学校。和成因为白天有工作,所以新学期开始之后大多只有在晚上才能和真吾见面。虽然真吾对此颇有不满,但是比起两人见面,和成更希望他能好好练习,为音乐比赛做准备。
  真吾去学校之后,和成趁机和真吾的父亲取得了联系。对方一听说是他就冲着电话吼你到底想怎样,即便如此和成还是想和真吾父亲面谈,最后和对方约了星期六见面。
  在和真吾父亲见面之前,有件事必须调查清楚。
  “——阿川彩音的死因?你为什么想知道这种事呢?”
  在他平时常去的医院,曾经治疗过真吾母亲的医生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和成。在和成承诺只耽误午休五分钟时间的条件下,医生终于答应了与和成谈谈。不过开门见山地问这种事始终不太好,医生似乎以为和成是冲着医疗纠纷而来的,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真对不起,我是做这个的。”
  和成递出藤和东高中临时给他做的名片,说是去世的阿川彩音的儿子的老师。一听说对方是老师,医生眼中的警惕之色这才消失掉,他纳闷地歪了歪头。
  “老师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这件事请你一定保密,其实阿川的儿子对母亲的死因有所怀疑。在她去世的几天前,他似乎看到母亲头部被殴打。所以他怀疑母亲的死因是不是这个……”
  听到和成的话,医生松了一口气地笑了出来,在庭院里的长椅上坐下来。
  “什么嘛啊,原来是这种事啊。那绝对是她儿子误会了。虽然我是不知道她母亲的头部是不是被殴打过,但是死于肺癌这点是千真万确的。”
  “但是我听说她后来出院了……”
  “啊啊,那个应该反过来理解。现在说给你听也无妨,其实当时她知道自己只能活三个月,所以想和丈夫好好谈一下,于是医院才批准了让她回家的。”
  “哎!?”
  和成一惊,凝视着医生的脸。医生还清楚地记得阿川彩音的事,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阿川太太住院的时候,还一天到晚叨念着想拉小提琴。所以我们才特意让她出院回家。那么做其实是对的。毕竟在家里能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肺癌才延迟了发作。虽说当时被宣告只剩下三个月性命,但是实际上阿川太太活了一年。不,说到底她是八年前被宣告得了癌症。这么想来也就能知道她和癌症斗争了多久吧。”
  “是这样吗……”
  “再说,如果真的是被伤到脑袋而去世的话,我们医生肯定会马上发现的啊。症状完全不一样。”
  听了医生的话,和成总算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对医生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医院。虽然真吾怀疑过母亲的死因,但是这么看来,他父亲杀死了他母亲这件事完全是真吾的误会。松了一口气的和成回到家附近的车站,在电话中对告诉他这一情报的吉见也说明了事情原委。
  不过话说回来会产生这样的误会,果然还是说明这对父子之间太缺乏沟通了。一想到星期六要和真吾父亲见面,和成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走进食堂的时候,和成看到真吾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和朋友聊天。
  他微笑着立刻走出了食堂,在小卖部买了面包回到音乐准备室吃起来。进入新学期之后,他就经常看到真吾和同年级的学生在一起。和成只在星期二和星期三来学校,看来真吾已经渐渐地融入了周围的人际圈里,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情况也越来越少了。切实地感受到发生在真吾身上的变化,和成打心底感到开心。果然比起和老师一起,和成更希望真吾和同龄的朋友们一起吃饭。这样一来,真吾那容易暴走的性格能够稍微得到改善就再好不过了。
  “呜……!”
  在拿起第二片面包的时候,和成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又开始咳了起来。他涨红了脸地喝了几口茶水,急促地吐着气。咳嗽还是没有好,看来应该去医院拿点药来吃了。由于咳得太厉害,和成也没了食欲,将面包放在旁边,静坐了一会儿。
  “今天老师没来食堂吧。”
  那天给真吾上课的时候,真吾把小提琴盒背在肩上,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你不是在和朋友吃饭嘛。”
  “我想和老师你吃饭……”
  真吾撅着嘴巴从小提琴盒中取出小提琴。
  “你在说什么啊,过了这个月我就不到学校来了,你多去和朋友一起吃饭比较好吧。”
  “反过来才对吧?就是因为老师过了这个月就不再来了所以我才想和老师一起吃饭啊。”
  真吾不开心地反驳道,和成睁大了眼睛附和了一句说得也是。
  “你说得也有道理。我知道了,下星期我会去食堂的。”
  “绝对要来哦!”
  真吾再一次叮嘱道,和成便苦笑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现在该开始为下一堂课备课了。要把半年来学生们的表现进行总结才行。
  “呐,老师,你不能一直教我们吗……”
  也许是说到这个月课程结束的话题,真吾的表情顿时消沉下去,小声问道。
  “当然不能一直教啊。本来我就是临时代理的。”
  本来和成代课的那位老师并不是像和成这样一周只来两天,而是只要学校有课就要出全勤的音乐老师。除了真吾他们这样的特别学生之外,还要给一般的学生上音乐课。
  “要是老师不教我们了的话,我可以不拉琴吗……”
  “喂,又说这种话。说到底,你啊,等我代理讲师的工作结束,我就要彻彻底底地给你开小灶。”
  “哎……”
  真吾一头雾水地睁大了眼睛。
  “到时可就不像现在这样这么宽松了哦。休息日要从早训练到晚。”
  “真的?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H啊?”
  “睡觉的时候一个人做呗。”
  和成故意泼了一记冷水,真吾立马露出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往后一仰。被他那表情逗乐的和成忍不住笑出声来,可是笑到一半他又咳嗽了起来。
  “老师,你身体真的出问题了吧。”
  “嗯,嗯……咳咳……对不起……”
  和成一直咳个不停,胸口上下起伏着直到平息为止。
  “今天上完课之后我就去医院。”
  “快去吧。老师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但是,说的也是哦。老师不做学校讲师之后,就变成我一个人的老师了呢。”
  刚才还一脸寂寞的真吾,现在脸上已经完全换上了明快的笑颜。真吾最近果然变得爱笑了,这也正是他吸引周围人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是晚上而已哦。”
  真吾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可爱,和成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紧接着真吾便含情脉脉地把手伸过来。明明叮嘱过他学校里不能做这种事,但只要和成稍微一不注意真吾就会动手动脚。
  “好啦,给我调音去。”
  和成啪地拍掉真吾伸过来的手,开始上课。
  “切……老师身体不好我可是忍了好久的说。”
  真吾皱着眉头开始调音。最近和成的咳嗽越来越严重,就算是晚上也会有咳到停不下来的时候。因为害怕把感冒传染给真吾,所以最近和成基本上没有和真吾一起睡。自从那次暴力的性行为之后,两人就没再亲热过,真吾一定是积压了许多不满吧。
  “那就从开始拉起……”
  调整了呼吸这样催促道,和成在内心祈祷着不要再咳嗽,然后闭上眼睛。
  那天下课之后,和成本来是想去医院的,但是因为有参加个别授课的学生打电话给他说想找他商量些事,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去成医院。
  无奈之下,和成只好到药局买了点止咳药来解决当务之急。回到家之后,他发现电话上有来自佐胁的留言,内容是询问关于上次那个邀请的意向。自从那以后和成想了很多,最后还是觉得挑战一下应该也不错。几天过去之后,他开始渐渐感觉到纪之川那些话的分量。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机会都是千载难逢的。
  于是他给佐胁回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愿意接受这个挑战,佐胁立刻欢欣鼓舞地约定会在近期找时间与他商讨具体事宜。
  挂断电话之后,和成忽然想起了什么地从衣柜里面取出一个纸箱子。纸箱子里塞满了车祸之后大家寄给他的鼓励的信件卡片。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在下定决心要出CD之后,他特别想一一回信给这些鼓励过自己的人,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支持。信件的数量不少,说不定有不少地址现在已经不接受投递,但他还是认为有一试的价值。
  就在他开始整理信件的时候,真吾正好回到家。
  “你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信件。已经这个时候了吗,该准备晚饭了。”
  大概是因为没感觉到饿的缘故,明明晚上七点已过他也没有察觉。平时真吾都是下午五点左右回家,今天似乎要晚很多。
  “今天回得真晚呢。”
  和成站在厨房一边削洋葱一边问道,真吾一脸不耐烦地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起来。
  “都是被班上那群家伙拉着逛来逛去啦。最近他们真是有够烦的。还说什么既然你会拉小提琴那吉他也会弹吧?好像想拉我入乐队。这完全就是两码事吧……”
  “这不挺好的吗?朋友多了不是吗?”
  “我还是喜欢和老师说话。说起来老师,你有去医院看病吗?”
  “呃,那个嘛……”
  一边和真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和成一边做味增汤和酱煮青花鱼,还有简单的蔬菜沙拉。因为真吾已经饿了,所以和成做了些可以马上吃到的东西。
  “说起来,真吾。星期六那天有客人要来。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晚上再回家?”
  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和成忽然想起星期六的约定这么说道。没有说客人是谁是因为要是让真吾知道来的是父亲的话,他绝对不会保持沉默。要是让父子俩见面的话,他们绝对会吵起来的。
  “……哼嗯。我是无所谓。”
  真吾眉头微蹙,抱起碗扒了几口饭。和成安心地把筷子放下。最近他一直没多少食欲,今天也只吃了一半就不想吃了。
  “老师,你不吃了么?真的没事么?”
  看到和成没吃完,真吾担心地伸过手来按住和成的额头。
  “是不是有点发烧啊?吃药了吗?”
  “止咳药是吃了……今天还是早点睡好了。”
  和成轻声咳嗽了一下,吃完饭之后量了一下体温。果然有些低烧。这样下去是真的要感冒了,觉得有些危险的他早早便上了床。明明已经吃了止咳药,为什么还是会时不时地咳嗽呢。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脑海的角落冒出来,和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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