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爽快地答应了北斗的请求,率先走了出去。北斗暗自松了口气,内心莫名地不舒服起来,对着男人的背影问道。
  “那个……你知道我的事吗……?”
  “这个岛上没人不知道你啊。”
  男人的回答让北斗浑身一震,他连忙追了上去。岛上的人都知道自己,这让北斗感到很恐惧。因为北斗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北斗担心地问道,男人却用鼻子哼笑了一声,冷冷地回了一句“到时你就知道了”。
  拉开玄关的拉门,男人把鞋子脱下。
  “进来吧,电话在这里。”
  走廊中间放着黑电话。这种东西北斗只在电视里面看到过,他还是第一次使用。北斗满怀困惑地拨通父亲的手机号码,电话里传来一阵拨号音。
  “喂?”
  一听到父亲的声音,北斗就安心得全身力气都松弛了下来。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父亲的声音是如此的令人怀念,他简直要没出息地哭出来了。
  “爸爸,爸爸……是我,北斗……”
  北斗激动地说道,接着告诉父亲自己到达八岛之后就失去了到目前为止的记忆。然后又问他今后该怎么办,又问之前他有没有汇报过自己曾经做过什么。父亲说自从北斗去了八岛之后,打电话回来时基本上没说过特别重要的事情,只不过最近这几天突然间断了音讯,所以有点担心。
  “北斗,你还是先回来吧。你都这样了,怎么还能继续调查下去。”
  虽然北斗对父亲隐瞒了自己被强奸的事情,但父亲还是表示非常担心,催促北斗快点回来。身心俱疲的北斗决定听从父亲的建议。
  “嗯,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
  根据父亲电话中所说的,北斗来到八岛之后,在旅馆里住了三天,接着就去了这里的亲戚家。在问了亲戚的姓名和住址之后,北斗就挂断了电话。自己的行李大概都寄存在那个亲戚家里吧。
  大概是因为安心的缘故,一放下电话,北斗就感到一阵头晕。
  “那个……谢谢……你……”
  正想向站在旁边的男人道谢,突然间北斗感到一阵贫血,无法站稳。
  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北斗浑身一软,倒地不省人事。
  忽然觉得浑身热得发软。
  半梦半醒中,北斗觉得身体好热,于是掀开了身上的毛毯。
  喉咙渴得不行。正当干燥的嘴唇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忽然间嘴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好冰……)
  这是冰块。热得不得了的北斗迷迷糊糊中这么想。冰块沿着北斗的嘴唇轻轻滑过。想把那冰块含入口中的北斗张开嘴巴伸出舌头,可是那冰块却像恶作剧般地离开了他的嘴唇。
  “唔……”
  忽然间脖子上传来冰块的触感。北斗不由得浑身一震,睁开眼睛。
  房间里光线很暗,北斗发现自己正睡在榻榻米上的床垫上。白天院子里的那个男人正躺在他的身旁,支着手肘凝视着北斗。
  “想要吗?”
  男人指间的冰块顺着北斗的颈脖滑到锁骨。整个脑海仿佛被笼罩在深深的暮霭中一片模糊,就好像发高烧的感觉一样,北斗一边这么想,一边用没有焦距的眼神看着男人。
  “舌头,伸出来。”
  锁骨上传来的冰冷的触感,下一个瞬间就转移到了唇上。北斗不假思索地伸出舌头。
  男人的手指夹着冰块,整个被含入口中。北斗忘情地伸出舌头去追逐那冰冷的触感。冰块顷刻间在口中越变越小。
  “呼……”
  冰块融化了,北斗欲求不满地从喉咙里呻吟出来。接着那根手指开始抚弄他的舌头,北斗心头一紧,腰也跟着颤抖起来。男人轻轻一笑,把手指从北斗口中抽了出去。
  “来。”
  又一块冰块被放进口中,这次男人什么都没做就把手指松开,与此同时坐起上半身。
  他看到男人朝他俯下身来。他恍惚地仰望着对方,只见男人轻柔地抚摸起他的鬓角和头发。不知为何他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北斗怔怔地凝视着男人的脸,任由男人的手温柔地抚弄着他的头发。
  “……睡吧。睡了烧就会退的。”
  口中的冰块又融化了。北斗像是被男人的声音催眠了一样,再次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变得一片明亮了。
  北斗从被窝里爬出来,环视了一圈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刚开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睡在这里。接着昨晚的记忆才慢慢复苏,他想起来这是那男人的家。他只隐约记得,在挂断电话之后他就昏了过去。看来他给这家的主人添了不少麻烦。
  (啊……)
  北斗刚站起来,就突然蹲了下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穿上了一件条纹图案的浴衣。这倒没什么,关键是他没有穿内裤,紧接着他想起昨天在草丛中醒过来的事,他下半身什么都没穿就直接套了条牛仔裤。替他换衣服的是那个男人吗?他会怎么看下半身没穿内裤的自己呢。他是不是察觉到北斗被强奸的事实了呢?一看他的衬衫就知道是被人撕破的。不,那男人肯定察觉到了吧。因为自己身上的污垢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
  在大脑中乱成一团的疑问让北斗羞耻得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北斗趴在原地,内心挣扎了一番。为什么身为受害者的自己非得经历这么悲惨的遭遇呢,一想到这里他懊恼得想哭。
  (我……还是不该来这座岛上啊……)
  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的北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好想快点回家。虽然他是为了调查母亲去世的真相才来到这座孤岛,但事实证明他错了。与其经历这种遭遇,还不如乖乖呆在家里比较好。
  (是啊……快点离开这座岛吧……去向照顾了自己的人道谢……啊啊,但是我没有衣服呢。……真是头痛了。)
  他慢吞吞地站起来,把被子叠好,为了寻找昨天院子里的那个男人而走出房间。拉开障子便看到长长的走廊。走廊对面的木板滑窗几乎都是紧闭着的,只有中间的两扇窗是打开的。
  北斗向那边走去,从打开的窗口往外看,可以看见昨天北斗进来的那个院子。
  男人今天也在雕刻着什么。
  北斗将浴衣带子随手一系,走下门前走廊。他穿上放在地上的凉鞋,向正在作业的男人走去。
  昨天男人在雕刻的还只是个圆木,今天透过男人的后背,可以看到那个圆木已经开始呈现出人的外形。他是在雕刻塑像吗?没有这方面知识的北斗能看懂的只有这些。
  “你醒了吗。你要是早醒一个小时就好了。”
  北斗还没开口,男人就头也不回地这么说道。
  他不由自主地站在男人背后,男人停下手中的作业,转过身来。
  “今天的船已经离港了。虽然我想叫醒你,但你的烧还没退所以就算了。”
  “啊……”
  北斗一惊,正想要看手表,才发现手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这么说来,昨天他睡在床上的时候感觉好像看到手表放在枕边。
  往来于八岛和本岛之间的船一天只有一趟。要是错过了的话就只能等明天了。
  “对、对不起……那个,我……昨天……给你添麻烦了……我……昏倒了是吧……?”
  “没什么。”
  低下头去道歉的北斗刚说到一半,男人就突然间伸手过来按在北斗的额头上。
  不知怎么的心头一紧的北斗立刻全身僵硬。昨晚他发烧的时候,那只伸进自己唇间的手指该不会是他在做梦吧?
  “烧似乎已经退了呢。我的手比你更加热。”
  男人宽大的手掌离开北斗的额头,北斗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紧接着他发现男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又是一阵战栗。明明是这个人照顾了昏倒的自己,但是北斗却怕他怕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那个……我的衣服……”
  北斗抓了抓浴衣的领口,招架不住男人强烈的目光而移开了视线。
  “……啊啊,衬衫已经破破烂烂的,所以扔了。”
  北斗一移开视线,男人就转过身去把手插进口袋中。扔了?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害怕被追问下去的北斗立刻抿住嘴唇。没穿内裤什么的不管怎么想都很不自然吧。
  “今天一天你穿这个就行了吧?牛仔裤我已经扔进洗衣机了。有空可以洗一下吗?”
  “啊……那个,好的。我明白了……”
  意外的是,男人什么都没有问。北斗安心地点了点头,可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问他借内裤了。这里要是东京的话他还能去便利店买一条来穿,但这里是要啥没啥的孤岛。而且他连钱包都还没找到。
  “洗衣机,在这边。”
  男人向家里走去。北斗一边紧紧跟随在男人身后,一边问了一个他很在意的问题。
  “那个……我不知道自己的行李放在那里……还有昨天的电话费……我还没付……”
  “无所谓啦,那点小事。”
  “我好像有亲戚在这边,我想去那里借一下钱……”
  走上门前走廊的男人突然间停下脚步。
  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严峻,北斗吓了一跳屏住呼吸。很明显男人正生气地盯着自己。
  “都说不用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章鱼。”
  被男人眯着眼睛蹬了一眼,北斗说不出话地缩起身子。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男人生气了,他可没有勇气和体力反抗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北斗,向走廊走去。
  (但是……船票什么的也需要钱……真是头痛,这人到底是好心呢还是可怕我都搞不清楚了……)
  跟在男人身后,北斗被带到里面的浴室,男人为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洗衣机的使用方法。洗衣机是北斗从来没用过的双槽式。
  “那就拜托了。”
  等说明结束之后,北斗对着转身就要离开的男人连忙说道“那、那个……”
  “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男人转过头来,简短而低沉地回了一句“KATSUYA”。是KATSUYA先生啊,北斗刚一点头,男人就突然把北斗的手拉过去,在他手心用手指写起字来。还以为他要写什么的北斗看了一下,才发现原来他写的是克哉二字。明明没有问他汉字的写法,但他还是这样告诉了北斗。北斗凝视着他的手指,手被握住的事实让他紧张地低下头去。
  “谢……谢谢你……”
  北斗正要道谢,克哉忽然笑了出来,就像刚才抓住他的手那样粗鲁地松开了手。
  北斗呆呆地伫立在原地,直到克哉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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