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村湖畔,傅剑寒怀揣桂花酒,手中握着东方未明送给他的芦制钓具,出神地盯着清澈见底的湖水,心中思绪万千。

他觉得最近东方未明似乎有什么心事瞒着自己。

傅剑寒个性坦荡,对朋友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可是东方未明不一样,他表面上虽开朗大方,但内心深处却总像是隔着一道墙,不轻易让人触碰。前段日子东方未明忽然失去音信,消失了好几日后突然在杜康村附近出现,还被几个身份神秘的杀手追杀。傅剑寒和任剑南担心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然而不管他俩如何追问,东方未明都讳莫如深,只说此事与你二人无关。也许东方未明是不希望他们因为自己的事而受牵连,但傅剑寒却担心东方未明又惹杀身之祸,而自己却不能为他担忧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傅剑寒仰头饮下一口桂花酒,感觉一股甘甜的醇香沁人心脾,心想这好酒只能一人独享实在有点浪费,若能与东方未明共饮一定惬意之极,况且方才自己钓上三条虹鲤,桂花酒配虹鲤,作为伴手礼也是很好的。傅剑寒当下便在村里的酒馆买了一坛桂花酒,一手抱着酒一手提着鱼,动身前往逍遥谷。

刚踏入逍遥谷,就听到一阵悠扬空灵的琴声。他循着琴声来到河边,只见瀑布对面的凉亭内,任剑南与东方未明并肩而坐,同抚一琴。
傅剑寒驻足静听,只觉得那琴声缠绵委婉,细腻悠长,有如香醇的美酒,令人陶醉其中。听到入神处,他情不自禁地跟着琴音轻声吟唱。

「日暮长江里,相邀归渡头。落花如有意,来去逐轻舟。」

「唱得真好!」话音响起的同时,琴声戛然而止,一阵风掠过,东方未明已经施展轻功来到他面前。
「剑寒兄怎么来了?」东方未明低头看看他手上的鱼笼「怎么还有几条鱼?」
傅剑寒刚要回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灵动的琴声,他转头一看,只见任剑南抱着琴出现在两人身后,笑道「傅兄来还能有别的理由吗,当然是来喝酒了。」
傅剑寒点头道「傅某刚入手了杜康村新酿的桂花酒,一个人喝也没什么意思,正想找未明兄共饮呢。没想到任兄也在,真是太巧了。这是我刚钓上的新鲜虹鲤,未明兄若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剑寒兄真是太客气,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嘛!」东方未明心情大好,拉起傅剑寒的手,道「机会难得,不如我们现在就这几条虹鲤烤了吃吧?」
任剑南点头附和「正好我也练琴练得有点饿了。」
傅剑寒笑着称好「人数刚好,一人一条!」
说罢,三个人就在河边搭起火,一边烤鱼一边喝酒。
「剑寒兄,你这几条虹鲤可真是钓得太好了,个个儿鱼肉软嫩,鲜香味美啊。」
东方未明吃得津津有味,舔着嘴唇感叹道。
任剑南好奇问了一句「都说虹鲤最难钓,普通人就算花上几个时辰也不一定钓得上一条。不知傅兄花了多久时间才钓上这三条?」
傅剑寒歪着头想了一下「前后大概一个时辰吧?」
「才一个时辰!?」东方未明瞠目结舌。
「傅兄不但是武学奇才,连钓术都精湛绝伦,果然是天才!」
「任兄谬赞了,要说钓鱼的话,未明兄也很厉害啊,曾经一个时辰内一口气钓了五条神鱼。」
「可是虹鲤我就没钓上来过啊。」
「那是你下竿的地方不对……」
「你们两个都厉害,都比我好多了……」
那边傅剑寒和东方未明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这边任剑南三四杯桂花酒下肚,已经不胜酒力开始犯困,说话都含糊起来。
「南弟还是那么的没酒量。」
「桂花酒能喝几杯就醉的也只有任兄一人了。」傅剑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一吃饱就想活动活动身体,未明兄,要不要陪傅某过几招?」
「那有什么问题!」东方未明站起身来,拔剑出鞘,忽然嘿地笑出声来。
「未明兄笑什么?」
「人家是酒足饭饱思淫欲,剑寒兄你就知道练剑,天才果然与众不同。」
傅剑寒苦笑道「未明兄莫要再折煞傅某,天才二字傅某万万当不起的。」
「我是实话实说。」东方未明收起笑容,正色道「普通人需要花上一年半载才能融会贯通的招式套路剑寒兄只需看几眼便能领悟其精髓,不是天才是什么?」
「也不是随便看几眼就会,我还看得还挺认真的。」
「剑寒兄再自谦下去可就扫兴了。」东方未明拉下脸来,拱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闲话不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傅剑寒点头道「好,未明兄请。」

东方未明剑尖一抖,先是使出一招月射寒江,轻灵的剑刃如同游蛇一般直指傅剑寒面门要害,傅剑寒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小心拆招。东方未明总说傅剑寒是武学奇才,但其实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傅剑寒记得上一次与东方未明切磋的时候,他的逍遥剑法还略显生疏,欠些火候。如今这才没过多久,东方未明的身手已是突飞猛进,一套逍遥剑法运用得行云流水,出招的速度也快得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傅剑寒见东方未明步步紧逼,索性左足一点,身子离弦,举剑上挑,大胆地以攻为守,东方未明剑走偏锋,剑刃擦着傅剑寒的额头而过,傅剑寒在空中回身闪避,匆忙间落脚点没踩踏实,不偏不倚地落在一个厚实的怀中。
傅剑寒一抬头,猛然见东方未明的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胸口一热,竟然怔住。
东方未明眯起双眼,嘴角不自然地上扬「剑寒兄,和我切磋的时候可不要开小差。」
傅剑寒这才回过神来,脸刷的红了,他轻轻一挣,东方未明便将手松开。
傅剑寒心跳如飞,莫名地感到心神不宁,不敢再比,收剑回鞘「未明兄果然技高一筹,傅某甘拜下风。」
东方未明脸色一沉,道「还没分出胜败。」
说着,他将手中剑一扔,右掌疾出,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傅剑寒的脸颊擦过,震得傅剑寒的头带都飘了起来。傅剑寒暗自心惊,没想到东方未明竟习得如此狠辣的掌法。而且更令他诧异的是,那掌风中隐隐带着暴戾的煞气,完全不似逍遥掌法那般刚柔并济,反倒更像是邪派的武功。
傅剑寒感觉形势不妙,想要叫停,可是东方未明煞气四溢,哪里停得下来。傅剑寒刚察觉东方未明样子不对劲,肩膀就已硬生生地挨下东方未明的一掌,他忍痛右手一钩,抓住东方未明的左腕,大叫一声「未明!」东方未明这才停下来,如梦初醒地看着他。傅剑寒身子一软,向后倒去,东方未明立刻抢上前抱住他。
「剑寒兄,对不起,你没事吧?」
傅剑寒摇摇头,他虽然中了一掌,但还好没有伤到筋骨。比起自己的伤势,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未明兄,你刚才使的掌法不是逍遥派的功夫吧?」
看东方未明默不作声,傅剑寒神色凝重地道「未明兄,不要怪傅某多管闲事,只是你这门功夫太过邪门,对你绝对百害而无一利。」
东方未明不以为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看不见得吧。」
傅剑寒心里着急,抓住东方未明的手「傅某不知道未明兄是怎么学会这门功夫,但若是有人教你的话,此人定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未明兄,请你如实告诉傅某,这功夫你到底是从哪里学会的?」
东方未明脸一沉,啧了一声道「这与你无关。」
又是这句话,与你无关。
傅剑寒心头一冷,凄然道「未明兄何出此言?难道傅某连关心未明兄的资格也没有吗?」
东方未明身子一抖,似乎心为所动,然而最后却还是甩开了傅剑寒的手,冷冷地道「我要学什么武功要走什么路是我的自由,旁人怎么看我管不着,剑寒兄与其操心我的事,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傅剑寒心中恻然,还要再说,忽然身后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傅兄,未明兄,你们怎么了,怎么吵起架来了?」
直到刚才还在打瞌睡的任剑南似乎被两人的声音吵醒,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
东方未明低头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时,已经露出一副若无其事故作开朗的表情。
「没事,我们闲得无聊,拌个嘴而已,对吧剑寒兄。」
傅剑寒心中黯然,伸手捂了一下还在隐隐作痛的肩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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